“楼凤”爱美丽的故事：揭秘北京地下色情产业

zxcv147

* i7 T( e9 h0 Z) Y' q; j
; S7 w3 D  h8 k$ K2 B: y+ R7 V分散在地铁沿线，隐藏于各类小区，以自租房为场所，提供色情服务。爱美丽和她的「姐妹」们，构成了漂泊在北京的一个特殊而复杂的群体——楼凤。
& i7 C! p# i8 m

断续联系近3年后，爱美丽终于同意见一面，并允许我写下她的故事。
/ C: @, C0 {. L/ G( |$ @
不过，爱美丽并未对我彻底卸下防备。3个小时的交流中，她自始至终都未摘下墨镜。爱美丽的语调里，起伏着一个30岁单身女人的风韵；遗憾的是，我看不见她完整的表情。

& m4 E# }( s. _3 W4 @分散在地铁沿线，隐藏于各类小区，以自租房为场所，提供色情服务。爱美丽和她的「姐妹」们，构成了漂泊在北京的一个特殊而复杂的群体——楼凤。

- z5 C% g* [# C至今，爱美丽已入行5年。第一次接客时，对方自称是国家干部。紧张万分的爱美丽，按照嫖客的指示，在他的面前，裸体来回地正步走。

( T- M8 H; z$ [' Y* L% A" ]嫖客靠在沙发上，眯着眼、抽着烟。时不时让她立正，对他敬礼，并高喊「首长好」。

9 f6 w* }% s: @3 X+ z" g# |9 c当嫖客过完瘾，起身将她拽入怀中时，爱美丽才忍不住抽泣起来。「加上一想到我妈，就越哭越凶。」
7 o/ x1 [7 I( M4 A
于是，「首长」被爱美丽吓跑了。慌乱中，「还落下一个看上去很贵的打火机」。
  `8 y# R# s5 e- T0 c8 o
说到这，爱美丽从PRADA提包里掏出一盒万宝路。我们一人点燃一根后，同时陷入沉默。
* T6 ], k8 ]' q7 }; o# a5 H
2 }  @# F" s* }- a9 U2 [半晌，爱美丽再开口道，「你想笑就笑吧，别憋着。」我掐灭了烟，问她为何在当时会想到母亲。

爱美丽长叹一口气，「入行那年，正是妈妈病重而我最没有钱的时候。」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，努力地想把烟灰弹进烟灰缸，但因用力过猛，烟灰散落一桌。
% Q$ s2 R6 h* z/ s8 \
9 x; }5 q- F& F+ m2014年，爱美丽的母亲病逝。她回到家乡武汉，将自己封闭起来，「除了吃喝拉撒，就没日没夜地上网，行尸走肉般地过了两年」。
, ^( b8 l) n1 I5 _, y
直到她在2015年春节时，偶遇一部名为《营销伎巧》的巴西电视剧。

8 M: d. V8 v7 K& c4 a1 H* ?应召女郎卡琳，在经理人的轻视和剥削中爆发，出走单干。为寻找客户，卡琳自学营销知识，并终在色情行业中化身商业巾帼。
* J$ d. k4 l0 B$ Y; D- x5 ?
因为卡琳，爱美丽第一次认为，楼凤也是一份「正经工作」。「现实越是糟糕，人们就越需要幻想。」爱美丽将卡琳的这句台词奉为真理，「而我们，就是男人实现幻想的一种方式」。
6 X' Y: `0 n* [6 u' Z( T; B+ x

2016年2月14日，爱美丽拖着沉重的行李，走出北京南站。「放眼望去，每一对情侣脸上，写的都是欲望」。

在姐妹的帮助下，爱美丽住进了新家——北京像素内一间月租3500的单身公寓。安顿好一切后，爱美丽将自己精心装扮，自拍了十几张充满诱惑的照片，上传到QQ空间，并发了一条说说，「我回来了。」

# X  Y9 e2 g* i3 g* d随即，信息提示声不断响起。「虽然两年过去了，但老客户都还记得我。」

. x/ h+ n! l% w/ N. a0 B/ iQQ空间，是楼凤展示和推销自己的平台。为躲避钓鱼执法，嫖客从加上楼凤的QQ始，就须遵循一套严格程序。
$ G' p1 r% q( w: Y4 Y- i
' q. r( [- _! z; a5 g- P* n楼凤的QQ号码不会公开，嫖客需要在专业论坛或QQ群购买。在这些论坛及QQ群内，「老司机」们会依规定，详细写明已验证过楼凤的年龄、三围，大概位置、服务态度等信息，以方便嫖客各取所需。
9 b* [6 D# m+ A
而嫖客购买QQ号的同时，会获得楼凤通过好友验证的暗号。加上楼凤QQ后，「只要一天内不联系，就会被拉黑」。爱美丽说道，落网的楼凤，会被遣返原籍并公开「违法事实」，「一辈子在家乡抬不起头」。所以，对于新嫖客，她们会格外谨慎。

: z3 p; S$ c: ~- m' b' q; v# M一旦嫖客在QQ上主动联系，楼凤首先会发送其相册密码。嫖客看完照片若满意，楼凤再和其谈妥价格和时间，并告知一个在她们租住小区附近的指定位置。等待嫖客时间里，爱美丽习惯在QQ上主动询问嫖客的喜好，「比如一开门，你希望看到的是空姐还是女仆，黑丝还是皮裙。」
$ E/ S: R( f# ^4 j
6 Z% B3 R8 s" d: o「不是太过分的要求，我都会尽量满足。」
8 p  J1 m+ y6 I, c3 T/ s" F
4 i) i% l) {7 C, V8 z嫖客到达指定位置后，爱美丽才会和他们直接通话，告知具体的小区楼号及门牌。这时，嫖客需要在楼凤的指引下，避开「××群众」的怀疑。

& z; w) j: S2 I对于经验不足的「小狼」，爱美丽会格外担忧，「最怕他们鬼鬼祟祟、慌慌张张」，「一旦被举报为可疑人员，就算在非严打期间，派出所也必须出警」。

而深谙门道的「老狼」，则会依照楼凤提醒，表现的如楼凤租住小区内的居民般，先定位好楼号，然后径直走进电梯，按下楼层。中途若迎面遇上红袖章大妈，则微微笑或点点头，像小区居民般致意。而当电梯内乘客较多时，还会礼貌地说句「帮按下X层，谢谢。」

/ v. Z2 @' x$ F, a3 B8 f; B出电梯后，不停留，左走或右拐熟记于心。无意外情况时，依门牌，轻声推开楼凤预开的门。若楼凤的邻居恰巧此时出门，则转而正常敲门。聪明一点的，或会故作焦躁，高声道，「开门！是我呢！」


8 U! b4 X! Y! g4 L% z  \2 f
2012年7月5日，一位背上文身青龙的老狼，推开了爱美丽的房门。
6 Y' q, Z) H$ e$ m# d
那时，爱美丽住在丰台区的方庄。自地铁方庄站到草桥站一带，是北京楼凤的集中地之一。

& |- x+ `8 x# |( D) h6 j" L他身形魁梧，皮肤黝黑。一进门，爱美丽感觉「房间都暗了下来」。虽混杂着呛人的烟酒味，但不愿被陪浴的他，直接将爱美丽扔到床上，如野兽般尽情发泄。事后，他却告诉爱美丽，钱包在来的路上被偷了。并保证两天后，会让他手下的小弟将钱送来。
. t9 z9 u1 P* d8 d0 q
爱美丽什么也没说，安静地送他出门后，只能在QQ空间里抱怨「今天又遇到了一个人渣。」
+ s. ]( o2 f0 `
「几乎每一个楼凤都会碰到这样的嫖客，除了忍，别无他法。」

相比于娱乐场所的「小姐」，楼凤的方式，在业界被俗称为「自聊自做」。时间相对自由、身份相对隐秘的同时，因无需与参与分成，收入也普遍偏高。
: T* F4 R) M/ u1 ~% m/ e
但楼凤的致命伤，是「不会有公司或黑帮罩着你。」爱美丽说道，「遇到明摆着就要欺负你的嫖客，爽完了不给钱，你也不会傻到去报警啊。」
( x/ \, t  ?$ T$ i" `* B" _
不过，也会有嫖客，会让楼凤心甘情愿地为他服务。陈然，便是爱美丽「除了肉体交易外，还保持着一种特殊感情」的客人。
- p1 Z* y0 ?/ D& e
; E% @9 S: m' _8 x7 @4 @陈然比爱美丽小3岁，喜欢称爱美丽为姐姐。至今，爱美丽并不知道他的真名、职业，「他愿意和我说时，我会阻止他」，彼此太过熟悉，对谁也不好。但是，他们会敞开心扉地聊起家庭琐事和人生困惑，「他难过时我安慰他，我悲伤时他抚慰我。」

爱美丽知道陈然「还没有混出来」，也看得出他生活拮据。为照顾陈然的自尊，爱美丽总会以各种理由，合理地拒绝他「太过频繁地约会」。而每次陈然包夜时，爱美丽都只收做一次的钱。
4 ^) d0 C2 J) r8 M/ x3 i
陈然在爱美丽的眼里，「有文化、有追求」。受陈然影响，爱美丽开始逛豆瓣、知乎，读木心、刘瑜。而爱美丽则经常提醒还没有女友的陈然赶紧物色一个，一起「好好生活，不准嫖」。
! W# \/ ^/ x( y4 d) G
就在今年爱美丽再回北京后不久，陈然邀请爱美丽去他的租处，「为我做了饭，还送了一条施华洛世奇项链」。这一次，爱美丽终于没有收陈然嫖资。「过去收，是尊重他。这次不收，也是尊重他。」
) M3 B; L+ V5 {3 d* X, N7 N
5 `: w9 F6 I9 h$ m8 y和陈然一夜温存后，爱美丽回到北京像素，一天没有接客。半夜，陈然发来信息，「姐姐，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。」
2 _9 W" F9 Q1 \! w
爱美丽苦笑一声，没有回复陈然，也「没有让眼泪流出来」。
) c0 L0 i) W$ e: }* n( ?2 n4 {
; ^3 j9 A3 M8 M2 Y- x

# J9 G! _0 x1 G3 o# |2016年3月8日，爱美丽「投资」2000元拍摄了一套写真。「我不相信爱情，所以更要做出番事业」。
: W9 E  J% E4 f: l1 y
9 l+ c6 _) S$ ^( M" j' C% e  P她更换了QQ空间里「土到掉渣」的自拍，又在一家「名声和口碑俱佳」的全国性色情网站上注册帐号，并直接购买了一年的VIP。
3 k; x" W- u- h$ j7 g( l4 q
看完第一季《营销伎巧》后，爱美丽越发感觉到，「过去，不是我们没有尊严，而是主动放弃了尊严」。如今，爱美丽的目标是像卡琳一样，站着把钱挣了。
. a* ]/ H" h- r
& p& q& }- W+ @/ G地铁6号线草房站附近的北京像素，主要为密密麻麻的开间式结构，尤其适合各类租房需求的外地年轻人。鱼龙混杂而又彼此独立的居住环境，也正是楼凤所中意的。
: t' J% D5 c6 Q: p1 `0 @# F; A
此外，爱美丽更为看重的，是北京像素距离首都机场和国贸中心，均只有半小时车程的地理优势。

通过在全国性色情网站上的自我营销，爱美丽的业务范围，已由北京本地扩展到出差北京的商务人士。而通过与这类人群的结交，爱美丽正逐步抬高着自己的身价。
8 E/ }  U7 K/ z7 m- \8 i
  @# d7 h2 k: M; H3 C& a  h目前，爱美丽收入最为丰厚的工作，是按客户要求，扮演成「良家」接机。所谓良家，「你可以理解成偶尔兼职色情服务的女人」，爱美丽说道，男人不仅认为良家更干净，也会觉得征服这样的女人更有成就感。

若为良家，则不能表现得太过专业。在对方性技巧的指导中，爱美丽会适时配合地傻白甜，「一个个成功男士被骗得合不拢嘴」。
  y* U& N, n4 O) }; v1 d: i
如此，爱美丽已经从之前接一次客收费500元，偶尔还须打个折并防范群众，变成1000元起才能请得动，越高价反而越吃香，「安全也能基本保证」。
( ^0 s0 R* {& U1 m; B1 N
为让自己更上一层楼，爱美丽每天会去健身房。保持身材的同时，通过书籍和网络，极为认真地学习穿戴技巧，了解在各类高档餐厅的用餐礼仪。
% D1 s9 H# {2 |% o
新模式渐入正轨后，爱美丽决定不吃独食。她说服关系亲密且更为年轻的两个姐妹进入「同盟」，并通过她曾服务过的一位熟客，为两姐妹各办了张学生证，「研究生，不是假的。」

# X) u9 _) F/ ^, Q" B因此，在帮姐妹们对接客户时，爱美丽会开价比自己高500到1000元。「生意根本接不过来」。

姐妹们惊讶的是，爱美丽不要分成。说及此，爱美丽难掩些许无奈，「妈已经走了，一个人在北京，我格外需要真正的朋友。」

爱美丽更长远的规划，是联合两姐妹创立一个业内知名的品牌，在北京本地服务中提供性价比，在外来商务需求里炒作高端，「等我姿色不再时，也能不愁出路。」

% i) a( t' P5 f( b2011年12月31日，爱美丽在前辈陈姐的介绍下第一次接客。「吓跑了客人，一分钱没挣着」。
, n2 u1 j* e  X  B2 x8 o
陈姐是楼凤中为数不多的北京人。丈夫是出租车司机，在爱美丽眼中，「他是一个典型的整日怨天恨地，过得一塌糊涂的中年失败男人。」陈姐下岗后，在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工作，「给外地人打工，一个月不到三千元的工资。隔三差五地还被她男人揍，揍完也不会带陈姐去医院」。
3 F/ n! K. A$ N* @
, H9 d$ @5 C0 T终于忍受不了的陈姐，在离婚后独自带着儿子生活。工作外，周末偶尔兼职钟点工。

5 o6 F( F9 {" l一次，陈姐上门打扫完卫生，她的客户在付钱时，突然问她想不想再多赚一点。
* W4 ]- m) t2 ]# N; D
8 S" x# T" p! G7 [陈姐便由此入了行。
2 G, C: U" r1 G) {' g
7 z1 X& x5 W# l- {0 Q. j; v起初，陈姐必须在儿子上学时掐着时间接客。后来，有些积蓄的陈姐又专门租了房。「离她住的地方很远，每次有嫖客约时，陈姐都挤地铁去，舍不得打的。」
7 s9 \: J1 H1 j1 J/ N
爱美丽常笑话她太小气，陈姐却说生怕儿子考不上好大学，得多存点钱。

但爱美丽知道，陈姐不仅是为儿子而节俭。她曾和爱美丽提过一次，离婚很久后，前夫因查出肾结石，曾找过她借钱，陈姐「竟然没有拒绝」。

" I' Q  P) h: x. W( O  m: v为此，爱美丽「骂了陈姐一个小时」。虽然陈姐答应她不再和前夫联系，「但陈姐善良，肯定会被她前夫拖累」。
. n5 j8 G6 c" X
如今，陈姐已经40岁。她对爱美丽感叹道，「再怎么打扮也好看不起来了」，于是只能开200元一次的低价，做那些没钱又急着「泻火」的嫖客生意。

* Z) F# ~# |" ?/ O爱美丽觉得陈姐太可怜，可不知道如何去帮助。她瞒着陈姐，试着在北京的楼凤论坛里，装作嫖客，反复推荐陈姐「不仅服务好，而且特别有风韵。」但遭到一些前去验证并感觉上当的嫖客攻击。

2 `+ F( t" N" F* j$ B+ u: U当论坛里一位大神级嫖客专门开帖，指责爱美丽绝对是托，提醒广大狼友陈姐「虽服务尚可，但老得已不能看脸」后，爱美丽的嫖客马甲号，随即被管理员永久禁言。
" q7 e. s  G+ H' {' ^- h# V
母亲离世后，爱美丽也曾多次想过上岸，但最后发现和陈姐一样，「一旦入行，就再也回不了头」。

或因于此，爱美丽不想多谈下水前自己的经历，更不愿将她的「堕落」归于「生活的压迫」。她相信，每一个女人在决定做楼凤时，都会有各不相同的无奈。但「说出来，就会被认为是婊子立牌坊。」
; J! Z6 h4 R* x7 x' C! r

少女时，《天使爱美丽》是爱美丽和初恋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。

! }' O; b7 K& z$ C/ |9 T2 b: n「那时，他打开电脑，紧张到不行。密码输错三次后，不断地在那右键、刷新，右键、刷新，我在一旁忍不住想笑。」

- L; p# ?' M) u1 e$ s0 ]6 }6 d「如果你要写我的话，就用爱美丽这个名字吧。」 联系时请说是在DiscuzDiscuz!看到的